他抬首展颜一霎天光破云层,
明媚了所有触目不可及的风景。

关于

方应看【谎话连篇】

作为二十一世纪的新欣青年,我的思想和道德境界甩了古人一千年,而然对于外遇戴绿帽儿这个事,宋代依旧活出了一个很高的境界。

 

我早该知道方应看此人挂着张便便宜卖乖的小白脸,嘴巴甜的能被蜜蜂哲出一圈包来,说十句话有十一句是假的,况且他还把八面玲珑,左右逢源,手段黑得穿回去都能把黑手帮踹下台。

我就像所有之前被他哄骗的女人一样,沉溺于他的风流疏狂,意气风发的皮囊下,是令人心甘情愿溺死其中的温柔。

 

我早该想到,方应看不是一般的凡夫俗子,他是一飞冲天的鲲鹏,是穿梭云际翻江倒海的蛟龙。所谓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默默付出的女人,可成功到他这个地位的男人,通常身后都有几个有手段有才华的女人。

 

但我不是。

 

我不过是意外穿越而来的籍籍无名之辈,甚至分辨不出古人的真迹,方应看对我没兴趣才是正常的反应。

 

红楼顶上一片娇嗔欢笑,我抬头望去,恰巧看见他倚坐美人怀,握着不堪重握的手腕,将美人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,他似乎发觉有人在看他,便慢悠悠得转动那双浮动珠光宝气的眼睛,陌生地将我一瞟而过。

 

待我回过神来,我已经站在看神侯府的大门,阳春三月的春光晒得人着实舒服,我听到一声细微的猫叫,一团毛茸茸的身影就落在了我怀中。

 

在现代时,我也想抱养一只小猫,但楼下大妈劝我说猫这种生物是很没感情的,无论是谁喂养它,都会软绵绵地露出肚皮撒个娇,但我捡到糖球后,才发现猫儿对它的恩人腻歪的让人心里发颤,倒是人,有时候绝情得像斩断乱麻的一柄快刀。

 

我抱着糖球走进神侯府的时候,无情正坐在院子里那棵稀稀拉拉的桃花树下看卷宗,抬头看向我时,一如十多年前盛家庄的美好。

 

那天我抱着糖球在他膝头哭得稀里哗啦,委屈苦水一股脑得往外倒,无情只抚着我头顶轻轻叹息一声:“我说过方应看此人锋芒太盛,凡事只讲利益,此番教训你吃得透了,下回也就不敢了。”

 

神侯府对我而言是个极其温暖的家,回到这里后,天天跟着追命师兄吃吃喝喝,或跟着铁手师兄出去查个小案,偶尔空暇时便抱着糖球趴在无情旁边。

 

无情喜静,我就尽量不发出声来,望着那扇小窗看天外的浮云,不知那几十里外的九重天宫,他是不是又在无形的刀光剑影中浅笑间翻云覆雨。

 

无情抬起头摸了把糖球的头,问我:“还在担心他?”

 

我摇头,男人都是猪蹄子这话我着实不想在他面前说出口,但如果说我一点都没想他,那心眼也太大了些,我轻声道:“我……只是在想,什么样的人,才能立足在他身边不倒。”

 

无情浅笑了一下,没有说话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我最近都不想出门,方应看哪天不在汴京城四处游荡,实在不想出门就见着他又是声势浩大的招摇而过。

可我想两条街外的那家云吞想得紧,几番踌躇犹豫后,我还是出了门。

 

云吞丝滑可口,仿佛入口即化,鲜得我仿佛飘向了云端。然后,我被一汉子的粗大嗓门给叫回了现实。

 

彭尖脸色忧虑地站在我面前,欲言又止,止又欲言,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般开口:“姑娘,侯爷他快不行了!”

 

对于这句话,我的歧义很大:第一,方应看何许人也,从来只有他“咔咔咔”地剁了别人的头,哪有人能取了他的狗头。

 

第二,他的生活起居仅次于皇帝,比后宫的娘娘都来得精致,一道菜到他桌前都层层叠叠验了几遍毒,谁还能蓄意谋杀他。

 

第三,这和我有什么关系?!

 

三道分析解释下来,我挪了挪差点离开板凳的屁股,装作一副漠不关系的样子,继续低头吃我的云吞。

 

彭尖一时间尴尬万分,握拳做足了挣扎:“姑娘,对不住了。”他手一扬,瞬时我身后蹿出十来个人,一人端了我的云吞,一人撤了我的桌椅,其余的人七手八脚把我架上了神通候的轿子。

 

 

我面无表情地坐在轿子里听外面的彭尖解释,原来那挨千刀的小白脸前些天得了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,脑门儿一热就骑了上去,不料那是匹有反抗精神又有着自由主义的马,当即不给他面子把他甩了下来,还补刀般一蹄子踏在他手上。

 

所以精致娇贵的方小侯爷三天不能自主吃饭,却又不肯让五大三粗的彭尖喂饭,饿的形销骨立,急坏了下人。

 

我又站在了处处体现主人高逼格高品位的神通候府里,面前正是那主人修身养心无数女人要进去的寝房。

 

彭尖替我推开了门,头也不回地拐过墙角,徒留我一人和他对峙。

 

方应看依旧是那个方应看,哪怕此刻右手被纱布缠得老高,眉宇间依旧是不可一世的睥睨神情。

 

他看见我,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,随后又被掩盖在了层层鸦羽般的长睫之下,他浮现一个慵懒的微笑:“你来了?”

 

我环顾四周,现在正是晌午,一桌子的山珍海味精巧地堆在他红木桌上,还在丝丝冒着热气。

 

我翻白眼道:“侯爷不便吃午膳,怎么不叫那些莺莺燕燕来伺候您?”

 

方应看半倚在床上,长发半泻,遮住一半锐利的眉锋,无端卸下了血气来。

 

他懒懒地换了个姿势,将那只手有意无意的在我眼前晃晃:“这不来了吗?”

 

我一时气血上涌,转身要跨过门栏:“既然如此,侯爷吃好,我先行一步——”话音未落,身后劲风袭来,“呼”的一下关上了门,险些拍扁我的鼻子。

 

“我的莺莺燕燕,向来不是只有你一个吗?”等我转头看去时,他已经坐在了餐桌旁,有些费力地用左手揽过刘海。

 

骚话连篇的渣男!

 

我抱臂倚在门框,哼了一声。

 

方应看叹了口气,缓慢地拿起筷子,夹了几次菜都没有成功:“本候从来没见过比你还没有良心的女人。”

 

他居然还敢如此大言不惭?!我一翻白眼,没好气道:“比起我,侯爷您自个摸摸,您还有良心吗?”

 

方应看还没放弃夹那根可怜的青菜,含糊地嗯了一声:“摸了,在呢,还留着你的印记呢。”

 

最后一句像一根轻柔的羽毛,轻轻刮过我的心头,连带着手腕都发起热来,那里有他为了救我而取心头三寸血留下的伤疤。

 

方应看是个人精,一眼就看穿我的小心思,他继续道:“本候不过拿了几封密报被你瞅见,你就这么丢下我一头扎进了神侯府一连几天都不出来,差点害本候在虹桥上吹冷风受了风寒,你说,你是不是没有良心?”

 

他低头苦笑了一声,带上了几分莫名的委屈:“你进了我侯府的门,拉了本侯的手,还拉着本候查了不少案,用了不少钱,到头来像只成功讨到吃食的猫儿,转眼就把我忘了,还成天跟着你的师兄们查案喝茶好不快活。”

 

得!越说越黑,说的我小心肝都痛起来,好像我才是那个始乱终弃的大人渣。

 

我看他依旧坚持不懈地夹那根青菜,认命般坐下来,抽过他的筷子替他夹到了碗里,他放下手,只抬眼注视着我。

 

“……”行吧行吧……喂喂就喂喂,就当喂儿子……

 

方应看似乎还不太满意我俩的距离,他探头过来还不够,左手扣着我手腕就往嘴边送,我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,也就随着他去了。

 

他又不肯好好吃饭,非要我试试那汤烫不烫,那鱼有没有刺,到头来,每道菜才吃了几口,我已经被他拉进了怀里。

 

他把头埋在我脖子里,细绒绒的发丝要命地挠着,戳得只往心里去,门外突然想起侍女的声音:“侯爷,那碗骨髓海鲜白粥要给您端来吗?”

 

我抓着救命稻草把他推开去,不顾他幽怨的眼神,跟着侍女往厨房跑。

 

等我端着粥回到寝房时,我看见他用那只层层叠叠的右手熟练地夹了豆子往嘴里塞,听到声响回头时,一边的腮帮子还鼓鼓的。

 

“方应看!”我气得瞬间红了眼眶,却又舍不得摔那碗我盯了许久的海鲜粥,只站在门口吼他:“你为什么还在骗我!”

 

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回来,眼底闪过一丝错愕,随即又被掩盖起来,他慢条斯理地咽下食物,又站起来递过我手里的白粥:“我从来没有骗过你。”

 

我猛地抬头:“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——”

 

“我方应看也许在外人看来谎话连篇,但我从未——至少,对你说过谎……”他扣住了我手腕,拉至我到面前,“我说你像河豚,是真话,说你是豆芽菜也是真话。”

 

“你——“

 

 “我说你不比息红泪差是真话,愿用侯府千军万马聘你是真话……”

 

他垂下了眼,洒下无边的温柔眷恋来:“喜欢你,心悦你,想要你,要娶你,这些都是真话。”

 

一时间百般滋味上心头,我低头不语,只盯着他衣袍一角。

 

“不信任是件好事,说明你已经懂些江湖的险恶,我方应看一生都陷在泥沼中,你若太相信我,注定也要被拖下水,但我只想让你知道,我心中有你,也只有你……”他用那只缠满纱布的手握着我的手抵在他心口,“你若不信,扒开看看。”

 

他把我的手压得很紧,附身下来贴在我的额头,细碎的头发就又滑进衣襟,勾过那处酸楚的地方。

 

这人,哪怕讲情话,都带着孤掷一注的血气来。我攥紧他的衣料,清楚感受到那处愈发强烈的心跳声。

 

“我要天上的明月,璀璨的星河,万家的灯火都为你照明,我要这十丈软红尘,都知道,我方应看,心悦你。”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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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彭尖告诉我,那匹桀骜不训的宝马踩了他手是假,但他敬爱的方小侯爷茶饭不思,相思成疾都是真的,傲娇方侯爷实在没个台阶下来见我,几次经过神侯府都差点被扎成了刺猬,才想到这么一出戏来。

 

我看着在庭院舞剑挥枪的方应看,他恰巧侧首望来,穿过三月烂漫的桃花,一眼万年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@狐久三 

写完啦~撒花撒花~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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